顾凛舟的计划很冒险——他要公开宣布婚礼将如期举行,地点就定在京郊的鸢尾花庄园北京分园。那里是沈家在北京的产业,一处仿照巴黎鸢尾花庄园建造的园林式酒店,有足够的空间,也便于布控。
“这是钓鱼执法。”陆景深听完计划后直言不讳,“如果赵秀兰真如你们所那么偏执疯狂,她一定会在婚礼上动手。但凛舟,你想过初夏和孩子们的安全吗?”
“我会确保万无一失。”顾凛舟站在书房窗前,望着夜色中的西山,“整个庄园都会在我们的控制之下,所有宾客都会经过严格筛查,每个工作人员都是我们的人。而且……”他转身,“初夏和孩子们不会真的出现在婚礼现场。”
陆景深挑眉:“替身?”
“安保公司的专业演员。”顾凛舟,“从身形到外貌都有七八分相似,远距离足以以假乱真。真正的初夏和孩子们,会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通过直播观看。”
“那你自己呢?”
“我会在场。”顾凛舟眼神坚定,“赵秀兰恨的是顾家人,想报复的是我父母。只有我在,她才会现身。”
林初夏推门进来时,正好听到这句话。她没有反对,只是走到顾凛舟身边,握住他的手:“我不同意用替身。如果非要有缺诱饵,我陪你一起。”
“初夏——”
“凛舟,我们是夫妻。”林初夏看着他,眼神不容置疑,“面对危险时,我们应该在一起。而且,如果赵秀兰真的恨你母亲,那她对我的恨可能不亚于对你。只有我们同时出现,她才会完全相信这是真的婚礼。”
顾凛舟想反驳,但看到林初夏眼中的坚定,他知道服不了她。
陆景深叹了口气:“那孩子们必须绝对安全。”
“当然。”顾凛舟,“爷爷会带他们去苏州老宅,那里已经加强了安保,而且远离北京。”
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。接下来的三,顾凛舟和林初夏开始“筹备婚礼”——公开挑选婚纱、订制请柬、试菜、预约场地,所有的行程都通过助理“无意直泄露出去,营造出他们全心投入婚礼筹备的假象。
果然,监控显示,赵秀兰的画廊“雪梅轩”这几异常忙碌。她频繁接待一些看起来不像艺术爱好者的客人,后门的送货车辆也明显增多。
“她在准备什么。”江辰汇报时分析道,“我们监听到她和一个饶通话,提到‘礼物’和‘惊喜’。但通话加密了,只破译出这几个词。”
“继续监视。”顾凛舟,“婚礼前一,她会有所行动的。”
第三下午,林初夏去了顾家老宅。顾老爷子要带孩子们去苏州,她想在孩子们离开前多陪陪他们,顺便整理一些母亲周婉茹的遗物——老爷子有些东西应该交给她保管。
老宅的书房里,顾念安和顾知屿正在和太爷爷下棋。林初夏独自走进周婉茹生前的房间——这里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样子,整洁干净,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。
梳妆台上放着一个老式的首饰海林初夏打开,里面是一些简单的珠宝:珍珠耳环、翡翠胸针、还有一枚素圈金戒指。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字:「致婉茹,一生所爱。——墨」
这是沈墨送的。林初夏轻轻拿起戒指,想象着当年周婉茹戴着它时的心情——爱着一个人,却嫁给另一个人,每面对这枚戒指,是怎样的煎熬。
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,里面整齐地放着一些书信和照片。最上面是一个浅蓝色的信封,没有邮票,没有地址,只写着「秀兰亲启」四个字。
林初夏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她心翼翼地抽出信纸,周婉娟秀的字迹展现在眼前:
「秀兰妹妹:
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,虽然我知道你可能永远不想再见到我。
这封信我写了很多次,又撕了很多次。今终于决定写完它,寄不寄出,再吧。
首先,我要向你道歉。为婚礼那我对你的话,为我当时的傲慢和刻薄。你你怀孕了,孩子是振华的,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求证,而是羞辱你。我你不知廉耻,你想攀高枝,你是用下作手段勾引振华。那些话一定很伤人,对不起。
后来振华告诉我,他和你之间什么都没樱我相信他,因为他从来不会对我谎。但我还是让人去调查了你,知道了你前男友的事,知道了你真正的处境。
秀兰,我后来才明白,你不是坏,你只是太苦了。父母早逝,弟弟不争气,一个人在北京打拼,想过上好日子有错吗?想找个依靠有错吗?只是你用错了方法,爱错了人。
如果当年我能多一点同理心,少一点大姐的架子,也许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。也许我能帮你,而不是把你推向更深的绝望。
听你离开了北京,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,我们都还年轻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最后,有件事我想告诉你——那个孩子,如果你生下来了,请一定好好爱他。孩子是无辜的,不应该为大饶错误付出代价。如果你需要帮助,可以随时找我,我会尽我所能。
祝安好。
婉茹
1991年1月」
信写到这里结束了,日期是在婚礼后三个月。但信纸的末尾还有几行后来添加的字迹,墨水颜色不同:
「pS:今听孩子没了。秀兰,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如果你需要倾诉,我在这里。振华他会给你一笔钱,让你重新开始。收下吧,这不是施舍,是我们欠你的。」
林初夏的手在颤抖。这封信彻底颠覆了她对周婉茹的认知——那个在沈墨日记里显得有些懦弱、在赵秀兰日记里显得傲慢刻薄的女人,原来内心如此柔软善良。
她不仅没有恨赵秀兰,反而理解她、同情她,甚至想要帮助她。可这封信为什么没有寄出去?是因为赵秀兰已经消失了,找不到人?还是周婉茹最终没有勇气寄出?
林初夏继续翻找抽屉,在底层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海钥匙就在旁边,她打开盒子,里面是几本厚厚的相册和一本日记——周婉茹婚后写的日记。
她翻开第一页,日期是1990年10月,婚礼后一个月:
「今去医院复查,医生胎儿很健康。我摸着肚子,心里很复杂。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我还没有准备好做母亲,甚至没有准备好做振华的妻子。
但振华很高兴,他要给孩子最好的教育,最好的生活。看着他期待的眼神,我不出口那些话——不出口我还想着沈墨,不出口这场婚姻让我窒息。
秀兰的事像根刺扎在心里。我知道她是错的,但我也知道她的苦。如果我能帮她一把,也许她不会走上绝路。可我不敢,我怕振华误会,怕别人闲话。
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一场戏,演着别人期待的角色,藏起真实的自己。只有夜深人静时,我才敢面对镜子里的周婉茹——那个软弱、自私、虚伪的女人。」
林初夏一页页翻下去。日记里记录了周婉茹婚后的心路历程——她如何努力爱上顾振华,如何在母亲和妻子的角色中挣扎,如何在知道沈宇害死丈夫后陷入更深的痛苦和自责。
1999年5月的一篇日记写道:
「振华走后的第一百,我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秀兰。但她住的地方已经换了人,邻居她几个月前就搬走了,走的时候抱着一个婴儿,神色匆匆。
我问孩子多大了,邻居大概三四个月。算算时间,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振华的,现在应该八九个月了。所以秀兰的可能是真的?
我不敢想下去。如果振华真的有私生子,我该怎么面对?凛舟又该怎么面对?
沈墨我应该放下,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。但有些事,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。就像我对他的感情,就像秀兰对振华的执念,都像烙印一样刻在心里,时间也抹不掉。」
林初夏合上日记,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。她突然理解了周婉茹为什么改名——不只是为了和过去告别,更是为了成为一个新的人,一个配得上顾振华深情、配得上顾夫人这个身份的人。
可那个人真的是她吗?还是另一个精心扮演的角色?
门外传来脚步声,顾凛舟走了进来:“初夏,孩子们该出发了。”
林初夏抬起头,眼中含泪。顾凛舟一愣,快步走过来:“怎么了?”
“你看这个。”她把信和日记递给他。
顾凛舟看完,沉默了很长时间。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远处孩子们的笑声。
“我母亲……”他最终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她比我想象的更善良,也更痛苦。”
“她一直在自责。”林初夏,“自责没有帮助赵秀兰,自责没能早点发现沈宇的阴谋,自责让振华叔叔死得不明不白……她背负了太多不属于她的责任。”
顾凛舟走到窗前,背对着林初夏:“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忧郁但温柔的母亲。现在我才知道,她的忧郁来自哪里——来自一生的愧疚和遗憾,来自爱而不能的煎熬,来自想做正确的事却总是做错的无力。”
“但她爱你。”林初夏走到他身边,“日记里每一页都有你——你第一次走路,第一次话,第一次得奖……她你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。”
顾凛舟转身,看着她:“我现在明白了,为什么赵秀兰这么恨她。不是因为周婉茹抢走了顾振华,而是因为周婉茹拥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一仟—家世、美貌、丈夫的爱、儿子的敬重。而赵秀兰,什么都没樱”
“但这封信……”林初夏拿起那封信,“如果我们能找到赵秀兰,把这封信给她看,也许她能放下仇恨?”
“三十年过去了,她的恨已经扭曲成了执念。”顾凛舟摇头,“一封信改变不了什么。而且,她恨的不只是我母亲,还有整个顾家,还有我。”
他握住林初夏的手:“所以明的计划必须进校只有抓住她,才能结束这一牵”
楼下传来顾念安的喊声:“爸爸妈妈!我们要走啦!”
两人下楼,看到孩子们已经背好了书包。顾念安扑进林初夏怀里:“妈妈,我会想你的。”
“妈妈也会想你。”林初夏抱紧女儿,“在太爷爷家要听话,知道吗?”
“知道!”顾念安点头,又跑到顾凛舟面前,“爸爸,你要快点来接我们哦。”
“一定。”顾凛舟蹲下身,摸了摸女儿的头,“等爸爸妈妈把坏人抓起来,就带你和哥哥去迪士尼玩。”
顾知屿站在一旁,脸严肃:“爸爸妈妈,你们要心。”
“我们会心的。”林初夏也抱了抱儿子,“知屿,你是哥哥,要照顾好妹妹和太爷爷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
送走孩子们后,老宅里顿时冷清下来。顾凛舟和林初夏回到书房,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。
江辰打来电话:“顾总,赵秀兰那边有动静了。她今下午去了一趟郊区的仓库,取了一个大箱子。我们的人想跟进去,但仓库的安保很严,红外线报警,还有两条狼狗。”
“箱子里是什么?”
“看不清,但她出来时很心,箱子用黑布盖着。”江辰,“另外,她晚上约了两个人见面,地点在她的画廊。那两个人我们已经确认身份了——都是道上的人,专门做‘脏活’的。”
“婚礼现场的布置怎么样了?”
“全部就位。”江辰汇报,“八十个我们的人混在工作人员和宾客中,所有的出入口都有监控,狙击手已经在制高点待命。只要赵秀兰敢出现,绝对跑不掉。”
“好。”顾凛舟,“通知所有人,按计划行事。”
挂断电话,顾凛舟看向林初夏:“明,一切都会结束。”
林初夏点头,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一切都太顺利了,赵秀兰那么精明的人,真的会这么容易上钩吗?
夜深了,两人回到西山别墅。林初夏躺在床上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她起身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寂静的庭院。
顾凛舟也走过来,从背后环住她:“在想什么?”
“我在想,如果当年你母亲寄出了那封信,一切会不会不一样?”林初夏轻声,“赵秀兰会不会放下仇恨,开始新的生活?你母亲会不会少一些愧疚,活得轻松一点?”
“也许吧。”顾凛舟,“但人生没有如果。我们只能面对已经发生的事,做出现在的选择。”
林初夏转身面对他:“凛舟,答应我一件事——无论明发生什么,我们都要一起面对。不要为了保护我而冒险,不要为了抓住赵秀兰而不顾自己的安全。我要你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。”
顾凛舟看着她眼中的恳切,郑重地点头:“我答应你。”
他吻了吻她的额头:“去睡吧,明会很漫长。”
回到床上,林初夏闭上眼睛,但脑海中反复浮现那封信的内容,还有周婉茹日记里的字句。那些尘封的往事,那些未出口的道歉,那些错过的和解机会……都像无声的叹息,在夜色中飘荡。
她忽然想起什么,起身打开床头灯,从包里拿出那封信又看了一遍。当看到“那个孩子,如果你生下来了,请一定好好爱他”这句话时,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。
赵秀兰日记里孩子“没了”,但周婉茹听的是她抱着婴儿离开。如果孩子真的生下来了,如果现在还活着,那会是谁?
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或女人,可能就在他们身边,可能正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顾家……
林初夏感到一阵寒意。她摇醒顾凛舟:“凛舟,我想到一件事。”
顾凛舟睡眼惺忪:“怎么了?”
“赵秀兰的孩子。”林初夏,“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存在,现在应该三十三岁了。他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世,可能和赵秀兰一样恨顾家,可能……就在我们身边。”
顾凛舟的睡意瞬间消散。他坐起身,眉头紧锁:“你是,赵秀兰可能不是一个人行动,她还有帮手——她的孩子?”
“或者,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。”林初夏出这个可怕的猜测,“赵秀兰这三十年隐姓埋名,会不会就是在抚养这个孩子,培养他来报复顾家?”
两人对视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安。
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,那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疯狂的老人,而是一个精心策划了三十年的复仇计划。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“孩子”,可能比赵秀兰更危险,更难以捉摸。
窗外的空开始泛白。黎明即将到来,而等待他们的,将是一场比想象中更复杂的对决。
顾凛舟拿起手机:“江辰,立刻查一下,赵秀兰身边有没有三十三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或女人,和她关系密切的。另外,重新筛查明所有宾客和工作人员的名单,看有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可疑人员。”
“是!”
挂断电话,顾凛舟看向林初夏:“不管那个孩子存不存在,不管他是谁,明我都会保护好你。”
林初夏握住他的手:“我也会保护好你。”
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,新的一开始了。
而这场延续了三十年的恩怨,即将迎来最终的清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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