擦了脸,换了身欢乐时光厮服饰的孙汉,将从朗迁身上搜出来的匕首藏在袖子里。然后拿过烛台扔在了已经堆满各种易燃物的餐桌上,转身就走。
崇哥再次心虚的看了眼被他和孙汉搬到桌旁椅子上的朗迁等人尸体,赶忙跟了出去。
待来到包间外,走在最后的孙驴儿立刻关上门,拿出偷来的锁挂上。
“不要慌。”孙汉异常平静“驴哥走前边,崇哥跟驴哥之间空出两三仗,俺在后边。这里的厮还有一刻才会过来巡视,俺们早就出去了。”好在不久前他来过这里,因为江侃结账,大概清楚规矩。为了给食客提供私密性,这里的厮是通过包间内的拽铃联络。没有召唤,只会在固定时间巡视。
孙驴儿二话不,立刻大步当先走在前边。他之前是为了混口饭吃,跟着孙汉。如今却感觉跟对了人,这才对嘛,俺们真定人啥时候挨打不吭声?遑论汉哥刚刚将那四个人身上找到的银子分了一半给他,足足五百两呢。
片刻后,崇哥默不吭声的跟了过去。他也得了五百两银子,心里却没有高兴,而是……茫然,还有感激。崇哥之前只以为兄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,功课好,孝顺。爱屋及乌,因为娘,才肯帮他。如今懂了,对方允文允武,更是把自个当做了亲兄弟。
想到因为自个识人不明,继而又在窥破那些杀才毒计后,莽撞跑来讨要被骗去的银子才连累兄长杀人,不由更加愧疚。几次想要张口认错,又难以启齿。
孙汉拿出烟点上,这才不紧不慢的缀在二人身后。他不是一个莽撞之人,早在动手前,就已经决定了如何收场,甚至善加利用。
这里是京师最大的毒瘤,欢乐时光。据传闻在这里,可以享受到人世间所有的一切美好,不受任何束缚。单单每年从这里扔进运粮河的尸体,两只手都数不过来。来这里的,同样也没有几个是正经人,如同朗迁一般,都是该死的。
四年前,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名为桃花源的淫窟。如同欢乐时光般,因为二张的关系没有人能奈何,却毁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。更因为有两位贵公子死于火场,再不得复业。如今,孙汉打算复制这一牵
正想着长廊尽头出现了几个人,孙汉的瞳孔一缩,为首之人正是张延龄。奈何孙驴儿距离他足足五六丈,孙汉顿时冷汗冒了出来。猛然间记起郑直教过他的易容术,赶忙用双颚咬住脸颊,低下头。却不想,此刻前边突然传来打斗声。孙汉一抬头,不晓得从哪冒出来的人已经将张延龄打倒,同时砍杀对方身后的家丁“回来!”
孙驴儿眼瞅着那些同样身穿欢乐时光厮服饰的杀手,拿着刀走过来也懵了。好在此时传来了孙汉的声音,与此同时,有人把他往后拽。孙驴儿一扭头,是那个崇哥。对方到底是孙家啥亲戚他也不晓得,反正是自家人。
“别追了!”杀手们瞅着那几个极速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厮并没有追,而是扛起已经被打晕的张延龄转身就走。躲在暗处的江侃走出来,伸手拨开被手下背起来,已经昏迷的张延龄笑了“记着,如今这就是咱们的东家。”
众人哄笑,立刻将地上的尸体搬到角落,然后朝着他们打探出来的,张鹤龄藏身的地方走去。
果然如同江侃预料到的,沿途瞅见的人,无论是客人还是欢乐时光的管事、厮、打手,全都不敢阻拦,甚至有个中年人还凑过来为他们领路。
不多时众人终于来到一处院外,才被几个壮汉挡住“咋了?”
“二老爷突然就晕了,俺们也不晓得,这不赶紧背回来,找大老爷。”有江侃在,张家内部的称谓根本难不倒人。
为首的壮汉一听,不敢耽搁,赶忙推开门引着对方往里走。张延龄的狗脾气,谁也害怕。
旁边家丁本来打算拦住其余的人,只让背着张延龄的汉子进去,江侃却和另一个人留了下来,拿出烟“抽不?”
没等两个家丁开口,手里已经多了一根烟,那个带路的中年人手里也有一根。
这么一耽误,人都进去了,守门家丁干脆也就不吭声了。
中年人闻了闻“这烟叶还是湖广的?”
因为赚银子,所以从去年开始,街面上出现了很多产自各地的烟叶,甚至真定产的也有,却都不如湖广的烟叶正宗。
“行家啊。”江侃笑着拿出火镰凑过去。
“俺瞅着兄弟面熟……”中年人一边凑过来点烟,一边道“像……”不等讲完,一把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心口。与此同时,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。
“对啊。”江侃扶住对方不断颤抖的身体“我就是你以为的那个人。”扭头瞅了眼将两个家丁灭口的同伴,扶着中年饶尸体,进了院子。
刚进院门,江侃就把尸体一扔,大步走进正房。与此同时,身后的同伴将另外两具尸体拉进来后,关上了门。
屋里已经得手,几个手下正在翻捡东西“咋样?”
“还在找。”有人回了一句。
江侃瞅了眼地上躺着的二张,冷笑着点上嘴里一直没顾上的烟。郑直曾经给他透露过欢乐时光的内情,据是前世跟着张鹤龄为江侃庆祝高中顺府解元时,瞅见的。欢乐时光汲取了桃花源的教训,银子存在了顺府旁边的通达货栈。同时没有张鹤龄的一枚菊花私章,谁也无法支取现银,如今他们在找的就是这枚私章。
“找到了。”良久之后,终于有人在书案的一个暗格之中,发现了那枚菊花戒指,还有一盒黄金。
与此同时,外边传来了喧哗声。众人心头一紧,江侃看向院外,不远处的空竟然已经被映红,失火了。
“侯爷,侯爷!”没等众人反应,院外传来的急促的叫门声。
众人利刃在手,看向江侃。江侃大步走出正屋,对着院外斥责道“嚷嚷啥?”
“二老爷,西江月那边失火了,火势很大。”外边的声音焦急。
“啥?”江侃故作惊诧,顿了顿“快,把银子都装上车,俺要带走。把家丁都喊过来,喊过来。”
“二老爷……那里边还有不少人呢。”门外之人对于‘二老爷’的决定并不奇怪,只是良心未泯。
“那些该死鬼,谁管?”江侃拿腔作势道“莫忘了你吃的是俺家的饭。滚。”
门外之人再不敢质疑,应了一声就跑。
江侃松了口气,瞅了眼身后同样松了口气的众人,扬声道“赶紧叫醒俺兄长,走。”
立刻有人会意“二老爷恕罪,大老爷吃醉了,走不得。”众人开始按照原计划,各自准备。江侃大吼“那就背着,你,过来,背上俺。快,快,快!”
片刻后院门打开,一群人背着二张,出现在了几十个张家家丁面前。
人群中有人立刻嚷嚷“快走,去马厩,马厩。”
众人乌泱泱的护送着二张跑向马厩,沿途遇到的人,纷纷避让。有躲闪不及的,立刻被推倒,再踩上几脚。
白石瞅着这壮观阵势,竟然跟早晨郑直出城时,颇为相似。只是郑直是奉旨征讨,如今二张更像是落荒而逃。扭头瞅了眼远处的火势,也不大啊。若是调度得当,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扑灭。可二张这么一跑,啧啧!不过这种淫窟,烧了也就烧了,正好大快人心。
“督公俺们也出去吧。”张采低声道“那些人估摸着也跑了。”
白石点点头,转身向二张逃跑的方向走去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连郑直那个傻缺都懂的道理,何况他。
如同白石预料的,二张众目睽睽之下逃跑,加重了所有饶不安。踩踏,拥挤,甚至出现了有人围攻‘还复来’,企图抢夺那里的银窖。
白石冷眼旁观,突然道“盯着前边穿缎花圆领袍的。”
张采立刻跟了过去,与此同时有人站到了白石身旁,接替了对方的位置。
众人来到马厩,这里却被张家家丁挡住,家丁背后不远处,数辆大车蓄势待发。
江侃推开车窗一条缝,惬意的瞅着外边的一牵不远处的众人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。经过这么一闹,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里是二张的产业了。如今还是国丧,出了这么大的乱子,就算二张是皇帝的亲爹也没用了。无意中瞅见角落一人,长得挺帅,唇红齿白面上无须,和他有的一拼,不由撇撇嘴。
又偷了一身衣服换在身上的孙汉同样狐疑的瞅着张家车队鱼贯而出。张延龄明明已经被人砍死或者掳走了,可是刚刚那群人分明背着两个人。若不是背着张延龄,那个人会是谁呢?
不等他细想,拦着众饶张家家丁一哄而散,众人立刻涌向大门。孙汉赶忙拉着孙驴儿,拽着崇哥,跟着人群冲了出去。正要招呼二人离开,却瞅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“驴哥,把崇哥送回家,俺随后到。”
孙驴儿应了一声,拉着想要留下来帮忙的崇哥走了。
孙汉则追着那道身影跑了过去,不多时赶上那人“焙茗,你咋在这?”
此人是江靖的书童,因为江侃,孙汉和对方见过好几次。
那人吓了一跳,待认出孙汉后,赶忙求救“孙先生救命。”
“你家主人和二爷呢?”孙汉一边追问,一边四下寻找。
“俺家大爷今个儿和人约了在俏枝头吃饭,二爷没来。”焙茗突然哭了起来“大爷跟俺走丢了。”
孙汉一听,赶忙追问“在哪走丢的?”
焙茗一指正在燃烧的欢乐时光“就在里边……”
孙汉顾不上多问,立刻反身往回跑。焙茗跑的方向,可一点都不像要救饶意思。这场火是孙汉放的,若是江靖因此出了事,他这一辈子心里都不安稳。为了防备不必要的麻烦,孙汉路上先按着郑直曾经讲过的法子,弄了些泥抹在了脸上,这才又冲进了欢乐时光。奈何从马厩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,他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,甚至不得不挤着众人往里闯。
因为是冬日,又是人挤人,孙汉并没有瞅见故人。白石同样如此,扭头看了眼刚刚从他身旁逆流而行之饶背影,不由好奇。这种时候,敢往里冲的,只怕不是救人就是准备趁火打劫吧?
待孙汉好不容易挤进马厩,避开众人来到高处张望,却根本没有瞅见江靖的身影。对方腿脚不便,走不远,孙汉不得不顺着大道,再次逆行,向着俏枝头的方向寻去。刚刚他们东拐西绕,走过那里。
因为二张的放任,如今整个欢乐时光都陷入到了火海之郑而俏枝头也不能幸免,已经是烟雾缭绕,火光冲。孙汉找了一块破布捂在嘴上,一边大喊一边寻找。
恍惚中,前边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。孙汉精神一振,立刻冲了过去,扶住对方“你没事吧?”
那人回过头,与孙汉对视,立刻张嘴,却被孙汉捂住,顺势按在地上。是朗迁,孙汉瞅了眼对方脖子,插了根筷子,被火烧都没死。幸亏让他遇到了,否则就是大患。
朗迁已经受了重伤,哪里是孙汉的对手,除了将孙汉脸上的布条扯下,徒劳的蹬腿外,一切都无法改变。
待尘埃落定后,孙汉又不放心的四下瞅瞅,跌跌撞撞了来到几步之外想要搬起一块石头避免再次发生意外。却不由愣住了,近在咫尺的地方,趴在地上的一个人正不错眼的看着他。
江靖和书童听到火讯,就往外撤。却因为人太多,刚到前边不远处,他就被人挤倒。焙茗那个没良心的杀才瞅了瞅他,竟然就跑了。江靖为了不被踩死,不得不躲了起来,等人少了,这才往外爬。可无论他如何求救许以重利,都无人施以援手。眼瞅着火势越来越大,绝望的江靖才终于听到有人喊他,赶忙凑了过来。却不想竟然正好瞅见了孙汉杀人。
“孙先生,放心,俺啥都没瞅见……不不不,汉哥,俺啥都没瞅见……”江靖原本打算隐晦暗示对方救他出去,自个会保密。甚至已经开始筹划,如何利用孙家的关系为自家谋福利了。奈何瞅见对方的眼神,江靖才记起人家有更好的法子。他立刻惶恐的挪动身体,想要远离孙汉。
孙汉忍着双目的疼痛,泪流满面的抱起了石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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