辽西的情况,杨振其实也在不断关注之中,此时听了杨重贵的法,与自己了解的量相对照之下,大体一致。
不过,之前一直参与作战,也颇受杨振关注的桑噶尔赛和吴巴什两部蒙古营人马,却不知今在何处。
于是,杨振想了想,径直问道:
“桑噶尔赛和吴巴什两部人马现在何处,你可听过?”
“回都督的话,据桑噶尔赛和吴巴什蒙古营人马,在辽西各部人马正月出兵攻灭敖汉部和乃蛮部之战中斩获不,俘虏人口马匹牛羊无数——”
杨重贵到这里,停顿了一下,看了看杨振,似乎在斟酌怎么往下。
“怎么了?这不是好事吗?”
正月里,辽西各部人马抽调精锐,在桑噶尔赛和吴巴什蒙古营人马的积极配合之下,再一次突袭边外,同样大获成功。
其时,适逢多尔衮要在盛京城内举办改元朝觐大典,同时“大清国”八旗主力,又被杨振和金海镇军队从东、南两面牵制,根本无暇西顾,只能传令科尔沁王公汇合敖汉、乃蛮、翁牛特等外藩盟旗出兵救援。
结果,科尔沁各旗的主力人马还没抵达,收留喀喇沁紮萨克王爷布尔噶都之子“斑珠勒”的敖汉部,以及就近来援的乃蛮、翁牛特等旗人马,就被合围于老哈河以东、孟克河以西地区。
有了金海镇出售给辽西各部的火器加持,加上桑噶尔赛、吴巴什、张存仁以及辽西各路人马主力云集,这场会战以敖汉旗、乃蛮旗、翁牛特旗王公们的联军大败,科尔沁各旗援军闻讯后撤而告终。
当然了,也正是因为正月里取得了这样一场大胜,已经彻底解除了辽西西部边外的威胁,洪承畴和锦义伯祖大寿他们才会最终同意朝廷调兵入关。
“原本是好事情,但白总兵、张总兵、王总兵他们奉旨南下入关后,事情有了一些变化,大帅在写给都督的信必定了这些事情,的了解不多,的不一定准成——”
“你知道多少就多少吧,大帅的信我一会儿再看,!”
虽然杨振不知道桑噶尔赛、吴巴什二部发生了什么,但从杨重贵的表情语气当中,他已经敏锐察觉,必然有了意料之外的变化。
果不其然,在他要求之下,杨重贵终于道:
“卑职也是听来访的夏总兵与大帅议论,才多少知道一些。据,桑噶尔赛、吴巴什两部蒙古营人马,在战后自恃功大,不愿东归,除了一再派冉锦州送信,请求留驻喀喇沁和敖汉部旧地之外,还要求洪督师为他们请封世职,叫什么紮萨那颜,而且狮子大开口想要子孙世袭罔替,永远占有原来喀喇沁、敖汉、乃蛮部的土地。
“大帅听后,坚决反对,还带着俺们专门去了一趟锦州。大帅的意思是,喀喇沁原有各部或被驱逐,或被灭亡,对宣府和蓟镇来,本来是一个好事,可若是将喀喇沁故地又交给了桑噶尔赛和吴巴什蒙古营,让他们占有该处,世袭罔替,是又立一个喀喇沁,久而久之,又成大患。”
“结果如何?洪督师他们怎么?”
“具体结果,的并不清楚。只知道整个二月底到三月里,锦州那两位与边外那两位都在讨价还价。的听,滞留在边外的那两位在草原上到处招降纳叛,眼下已是兵强马壮,据他们两部若合兵,累计有四五万骑之多,大帅也很犯愁。”
到这里,杨重贵挠了挠头,想了想,然后接着道:
“不过前不久,应该是有了什么进展,听朝廷已经有旨意到了锦州。而且就在四五前,锦州也派人来过右屯,通报了什么消息。只是大帅还是很不放心,恰好之前也听了都督北伐大捷的消息,所以就派的带着书信过来拜见都督。”
完这些话,杨重贵的目光落在了已在杨振手里的那封书信上。
杨振见状,也知道他以千总的身份,很难接触到真正的朝廷军机,而且有些事情,自家叔父也未必会知会到他这个层面,当下也就不再询问,而是拆开了密封的书信。
书信有厚厚一摞,多达十几页。
杨振一目十行,快速看下去,很快就在其中看到了朝廷对桑噶尔赛与吴巴什的封赏。
不过,杨振在一大段有关桑噶尔赛与吴巴什的文字中,并没有找到任何“紮萨那颜”的字样。
杨振拥有来自后世的记忆,大概知道桑噶尔赛、吴巴什他们想要的“紮萨那颜”封号是什么意思。
紮萨,就是后世内外蒙古部落王公常见的封号“札萨克”。
而那颜,也可写作“诺颜”。
札萨克诺颜,大致上就是世袭领主和执政官的意思,既是辖内土地草原及其上面一切百姓的绝对主子,同时也是官面上的地方官员。
从大明朝自己已有的统治体系来看,“札萨克诺颜”这样的官职,有点像是西南地区的世袭土司官职。
搁在清朝的地方治理体系当中,所有外藩蒙古部落当中带“札萨克”封号的王公贵族,就是其所在外藩蒙古部落盟旗的一旗之主,是可以世袭下去的。
这一点,对于当下的崇祯皇帝和京师大臣们来,肯定是无法接受的。
对他们来,改土归流才是正道,这个既定方针自然不会轻易改变。
大明朝虽然眼下无力在西南地区实施全面的改土归流政策,但不管形势多么严峻,朝廷只要有机会就会在土司地区推行改土归流。
而这也就注定了,桑噶尔赛、吴巴什的要求,几乎不可能得到京师朝堂的批准。
这也让杨振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。
不过,杨振从杨国柱的信中看到了朝廷对桑噶尔赛、吴巴什等饶封赏。
不知道是朝廷大臣们的想法,还是洪承畴、祖大寿的想法,桑噶尔赛和吴巴什都被授予了总兵官的职务。
辽西“边外”大凌河以西地区,以老哈河为界被一分为二,分别安置二人及其部众。
老哈河以西被设为喀喇沁西路总兵府辖地,总兵府驻地为原喀喇沁王爷府所在之地。
老哈河以东被设为喀喇沁东路总兵府辖地,总兵府驻地为原敖汉部辖内叫来河上游。
其中,桑噶尔赛被授予喀喇沁西路总兵府总兵官,吴巴什被授予喀喇沁东路总兵府总兵官。
与此相应的是,桑噶尔赛和吴巴什也被赏赐了一批吏兵二部用印的武官空劄,各三十道,可以各自委任副将两员、参将两员、游击四员、都司四员、守备四员,其余千总、把总各七员。
杨国柱在写给侄子杨振的书信之中,几乎原文照抄了来自辽西的朝廷封赏旨意,同时也表露自己对于朝廷这个封赏结果的“不满”。
杨国柱的不满,并不是对于朝廷没有封赏宣府镇官军的不满,而是这个封赏本身令他相当担忧。
一方面,杨国柱不希望看到朝廷为了稳住桑噶尔赛、吴巴什等人,而过分满足他们的要求,导致他们今后在边外坐大。
另一方面,他又觉得朝廷现在这个封赏,有点潦草,没影紮萨那颜”之类的封号也就罢了,竟然连个世袭的卫所指挥使都没给,只给了一个隶属在蓟辽督师府下面的一路总兵职务。
虽对于部落降人来,给个总兵职务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举措了,可是现在关内关外各种所谓总兵官一抓一把,早就不值钱了。
万一,桑噶尔赛、吴巴什这等人因此心怀怨怼,改投到清虏那边去怎么办呢,毕竟现在正是用人之际。
杨国柱在信中虽然没有表达的这么直白,但是杨振看出了他的这个意思,也看出了他的担忧所在。
与此同时,杨振也想到了自己现在设立的叶赫营、苏完营、察哈尔营、科尔沁营,而且将来备不住还要有一堆类似这样命名的营头。
他原本有意在向朝廷报捷的时候,将这些营头都报上去,请京师朝堂给予一个正式的封号,将来再给这些营头的长官请封个卫指挥使的世袭身份呢。
但是现在一看,还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真要报到京师去,指不定结果会怎样呢。
既然如此,不如留待将来,自己直接给撩了。
其实,就拿桑噶尔赛、吴巴什的“请封”来,如果是杨振处置的话,在目前正值用人之际,直接给了就完事了。
别封个紮萨那颜的名头了,就是他们想要一个可汗的名头,只要他们肯为所用,愿听号令,杨振也敢给。
事有轻重缓急,居上位者一定得学会变通,一定要搞明白当务之急是啥,要能拎得清“孰轻孰重”。
只是事已至此,杨振也无可奈何,接下来就看洪承畴、祖大寿他们怎么应对善后了。
不过,以洪承畴、祖大寿他们的手段,如果不想坐视桑噶尔赛和吴巴什等人叛离自己而去,他们一定会想出法子的。
袁进、杨重贵他们在辽阳城里只待了一个晚上,第二上午,就与杨振派往辽西的信使一起出城,返回驻地去了。
杨振对袁进的要求并不高,之前是要求他巩固对辽河下游入河口东岸地区的实质性占领,重点将云集营口城内外的人口疏散出去编户立屯,督促垦荒耕种。
而现在的要求则是配合方光琛、吴朝佐和登州、莱州方面的要求,快速带领金海西路的船队主力南下,继续担负起跨海转送移民的任务。
至于主力驻扎在右屯的宣府军,杨振建议他们继续与夏成德领头的松山团营合作,尤其是利用松山团营的那支沿海船队,通过珠子河、平洋河等水路运送火炮、粮草等辎重,以便减轻穿越低洼地带进军的压力,寻机会进兵夺取西平堡。
在写给自己叔父的回信中,杨振希望他们在四月底前占领西平堡,然后在五月上旬夏季汛期到来之前东渡辽河,到辽阳城会师。
当然,杨振也给松山的夏成德、锦州的洪督师以及祖大寿写了信,一方面向他们通报了开春以来金海镇军队北上取得连番大捷的情况,另一方面也提出了自己对辽西方面的建议和希望。
不过桑噶尔赛、吴巴什的问题,杨振只字未提。
一来,洪、祖两位并没有向自己通报过桑、吴二人请封的想法,也没向自己知会朝廷对桑、吴二饶具体封赏结果,这明他们心里有数。
二来,杨振也相信,桑、吴二人不敢轻易反目,因为叛离辽西、彻底自立的后果固然极不利于辽西兵马,但是对他们自身也极其不利。
如果以前,他们还有随时投靠清虏的机会的话,——事实上他们在原本历史上就是这么做的,那么在带队攻灭喀喇沁诸部、敖汉部,并且重创了翁牛特部、乃蛮部之后,他们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。
虽然经此一事,他们肯定不会再跟朝廷和辽西兵马一条心,——事实上原本就不是完全一条心,但是真要这个时候一拍两散,他们恐怕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可行不可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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