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回到院、正展开谢流云那枚“心”纸条的萧瓷,尚不知晓,一场远超内宅阴私、足以将她彻底吞噬的巨大风暴,正在最亲近的“家人”手中,悄然酝酿。
萧瓷指尖摩挲着纸上“心”二字,眉心微蹙。 指尖下粗糙的纸面上,“心”二字墨迹犹存,像两枚冰冷的针,刺入萧瓷的指尖,更钉入她的心头。谢流云不会无的放矢,这警告必然关联着极大的凶险。
然而,这凶险来自何方?是府外?还是……这深宅之内?
正当她心神紧绷,细细梳理近日所有蛛丝马迹之时,院门外一道异常热络的声音打破了院的宁静,像蜜糖里裹着淬毒的针,甜得发腻,又尖得刺耳:
“三姐可在?我们姐新得了几匹内造的云锦,光华灿烂,想着秋猎时姐妹们正好一起做新衣穿,特让奴婢送来给三姐先挑花样呢!”
是沈清漪身边那个惯会看人下产的大丫鬟,莺歌。
萧瓷眸光一凝,瞬间将纸条收拢袖中,脸上已换上一副受宠若惊又略带惶恐的神情,快步迎了出去。只见莺歌领着两个丫鬟,果真捧着几匹流光溢彩的云锦站在门口,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。
“莺歌姐姐?”萧瓷语气怯怯,目光落在那些华美的锦缎上,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喜爱与不安,“这……这太贵重了,我怎么好意思……”
“三姐的哪里话!”莺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,语气亲热得仿佛她们是嫡亲的姐妹,“我们姐了,府里就数三位姐最是亲近,有了好东西自然要一起分享。秋猎是大事,到时候各家公子贵女都在,咱们国公府的姐们定要穿得光彩照人,可不能失了体面。您快瞧瞧,这匹雨过青的,衬您肤色是极好的,还有这匹海棠红的,最是艳丽……”
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,热情得过了头,甚至亲自拿起一匹往萧瓷身上比划,那股亲昵劲儿让萧瓷胃里一阵翻腾。事出反常必有妖,沈清漪前一刻还恨不得用眼神剜了她,后一刻就送来如此厚礼?这云锦,怕是没那么好穿。
萧瓷面上依旧是一派感激又怯懦的模样,手指心翼翼地在锦缎上抚过,像是被那华美震慑,低声道:“表姐待我真是太好了……只是我平日少有出门,这般好的料子给我,怕是浪费了……”
“哎呦,三姐可千万别妄自菲薄!”莺歌掩口笑道,“谁不知道如今三姐是老太爷跟前最得脸的人儿了?往日里是您性子静,不爱打扮,如今可不同了。我们姐还等着秋猎时和您一起艳压群芳呢!”
这话里的意味,更是耐人寻味。萧瓷垂下眼睫,掩去眸中冷光,细声细气地应道:“那……那就多谢表姐美意了,我便选这匹浅青色的吧,看着素净些。”
“好好好,三姐好眼光!”莺歌立刻让身后丫鬟将那匹云锦送上,又了好些场面话,这才扭着腰肢,带着 remaining 的锦缎和那过分热络的笑容离开了。
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,萧瓷脸上的怯懦感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冰冷的审视。她让丫鬟将云锦拿进屋内,却吩咐先收到一旁,绝不沾身。
这突如其来的“友善”,像一层甜腻的油花浮于水面,底下藏着的是何种恶臭,她不得不防。沈清漪此举,是麻痹?是试探?还是这锦缎本身就有问题?她暗暗记下,需得找个机会让顾太医或是信得过的人悄悄查验一番。
……
一场针对萧瓷的致命风暴,已然开始悄然运转。而此刻,刚回到院、正展开谢流云那枚“心”纸条的萧瓷,指尖摩挲着纸上墨迹,眉心微蹙,尚未完全意识到,危险已不再局限于后宅的阴私算计,而是指向了她血脉深处最致命的原罪。
秋意渐浓,国公府西北角的废旧库房区域,比别处更显阴冷萧条。
沈清漪裹着一件不起眼的斗篷,带着两个心腹婆子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。这里存放着许多早已被主人遗忘的旧物,其中就包括林婉卿去世后,被沈氏下令草草收拢封存的一些箱笼。
“动作快些,仔细翻找,任何带字迹、特殊花纹的东西,都给我挑出来!”沈清漪低声吩咐,眼中闪烁着猎犬般的兴奋光芒。她牢记姑母的指示,既要“找”,也要为后续“造”证据摸清情况。
婆子们应声,拿出钥匙打开落锁(这钥匙自然是沈氏早已设法弄到手的),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,让沈清漪嫌恶地掩住了口鼻。
库房内光线昏暗,杂物堆积如山,蛛网遍布。两个婆子点燃带来的灯笼,开始心翼翼地翻检那些贴着模糊标签的箱笼。
而与此同时,国公府藏书楼的阁楼里,亦是弥漫着陈旧纸张和淡淡防蛀药草混合的气味。光线透过高窗,切割出无数飞舞尘埃的轨迹。
萧景珩蹙着眉,在一排排落满灰尘的旧架间穿梭。他正为那份刚接手的公务——协理京畿卫戍档案归整——调阅一些陈年旧卷以作参考。这地方他平日极少来,此刻只觉得沉闷压抑。
指尖划过一卷卷标签模糊的档册,他的心情因方才母亲沈氏看似无意间提起的一句“近来府中事多,你妹妹们似乎也各有心思,尤其是瓷丫头,总往些偏僻旧处跑,也不知在寻些什么,你既协理公务,也当对家中旧事多些了解才是”而有些莫名的烦躁。母亲总是这般忧心忡忡,担心家族声誉。
忽然,一份材质特殊、颜色沉暗的卷宗吸引了他的目光。抽出来,封皮上没有任何题签,只有一角印着一个模糊不清、似乎被刻意磨损过的暗红色印记,形状古怪。
他下意识地打开。里面是些零散的记录,纸张脆黄,墨迹漫漶,显然年代久远。内容似乎是关于一桩陈年旧案的稽查摘要,言语隐晦,多处涂改。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几行字上:
“……林氏一门,虽有附逆之嫌,然查无实据,多有疑点……主事者急于定案,恐有冤情……其幼女婉卿,踪迹不明,或已……”
林婉卿?!
萧景珩的心猛地一跳,几乎是屏住了呼吸。这不是萧瓷生母的名字吗?林姨娘?他所知的情况,皆来自嫡母沈氏偶尔流露的厌恶鄙夷之语,只那林氏是身份低微、狐媚惑主的女子,死得不清不楚。可这卷宗里的寥寥数语,却指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——“附逆之嫌”?“查无实据”?“恐有冤情”?
母亲方才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骤然回响在耳边。“往偏僻旧处跑”、“在寻些什么”……难道萧瓷她……是在查找这个?她知道了什么?这卷宗所言是真是假?
无数疑问瞬间冲入脑海,搅得他心神不宁。他猛地合上卷宗,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后,将其迅速塞回原处,做上不起眼的记号。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,那份卷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坐立难安。
疑虑和一种被蒙蔽的愤怒在他心中交织,然而长久以来对萧瓷的固有印象——愚蠢、卑劣、心怀不轨——又第一时间占据了上风。或许,这只是她为了翻身而搞出的又一个鬼蜮伎俩?甚至这卷宗都可能是她设法放入,意图混淆视听?
这种先入为主的怀疑和一种急于求证的冲动,驱使他径直走向萧瓷所居的偏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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