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兆府公堂,森严肃穆。空气凝滞,仿佛暴雨将至前的死寂。昨日国公萧鼎大义灭亲,呈上铁证,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。今日,是那浪潮最终拍落,将一切彻底碾碎的终局。
萧瓷静立一侧,身形单薄却挺得笔直。一身素色衣裙,鬓间一朵的白色绒花,为她清丽却沉静的容颜添上一抹哀色,也明明白白昭示着她今日为何而来——为那冤逝十五载的生母林婉卿,讨一个公道!
她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堂上主审官,掠过脸色铁青、眼神复杂难辨的父亲萧鼎,最终落在了那昨日还雍容华贵、今日却已显狼狈憔悴的嫡母沈氏身上。
堂内气氛格外诡异。一侧,沈氏的兄长沈荣沈华早已在场,他们昨日便随宫中那位表情漠然的女官一同前来“听审”。但与昨日或许尚存的一丝侥幸不同,此刻的沈荣,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,眼眶深陷,布满血丝,脸上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死寂般的、压抑到极致的悲愤。他死死地盯着沈氏,那眼神,不像在看妹妹,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的仇人。沈华,亦是双拳紧握,身体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,看向妹妹的目光充满了恨意。
另一侧,萧景珩,国公府世子,也面无表情地站着。他俊美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,目光锐利如刀,直直钉在沈氏身上。
主审官惊堂木重重一拍,声响骇得沈氏一个哆嗦。
“沈氏!昨日镇国公呈上你院内秘藏之毒‘缠丝’,与林夫缺年所中之毒吻合,且有经手药罐之仆妇画押指认,证据确凿!你还有何话可?!”
沈氏猛地抬头,嘴唇颤抖,还想做最后的挣扎:“大人!那是诬陷!是有人栽赃!国公爷,您不能信啊!妾身伺候您这么多年……”她涕泪横流,目光哀戚地望向萧鼎和萧景珩,甚至看向一旁的沈华,希冀着最后的转机。
然而,萧鼎只是闭上了眼,脸上肌肉紧绷。萧景珩更是冷哼一声,声音冰冷:“毒妇!事到如今,还想巧言令色?”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得如同石雕的沈荣,猛地踏前一步。他的声音嘶哑,仿佛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泪:“妹……不,沈氏!我问你!清漪……我的漪儿……她到底是怎么死的?!”
这句话如同惊雷,炸响在公堂之上!
沈氏浑身剧震,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远比面对指控时更深的恐惧!她张着嘴,却发不出一个音。
沈荣的老泪终于滚落,声音泣血,指着她:“昨日……昨日你身边的心腹婆子为了减罪,已经全都招了!是你!是你怕她失了世子欢心后口无遮拦,出你的秘密!是你让人杀人灭口……你……你……她是你的亲侄女啊!是我的女儿啊!他母亲早逝……你怎么下得去手?!你这蛇蝎毒妇!”
最后的指控,彻底撕碎了所有伪装。沈清漪并非只是在国公府步履维艰,而是早已被她的亲姑母灭口!
“啊——!”沈氏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最致命的指控彻底击垮了。她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尖叫,彻底疯癫,“是!是我做的!都是我做的!林婉卿那个贱人是我下的毒!沈清漪那个没用的棋子也是我处理的!那又怎么样?!”
她双目赤红,脸上泪水纵横,混合着脂粉,狼狈不堪,昔日的高贵端庄荡然无存,只剩下一个被嫉妒和恐惧吞噬了理智的疯妇。
“凭什么?!林婉卿一个后来者,就能得到国公爷全部的爱重?!我才是主母!我不甘心!我恨!”她嘶吼着,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,声音变得诡秘而尖锐,手指胡乱地指向空中,“可是……可是光是恨有什么用……是宫里!是宫里告诉我,林氏的存在本就碍眼,她挡了别饶路……是她们暗示我,做得干净些……对!是她们!若不是有人给我撑腰,我怎么会……我怎么敢?!”
她又哭又笑,将深埋心底最隐秘的恐惧和推卸责任的借口都吼了出来。在害死亲侄女的罪行被揭穿后,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,变得口不择言。
这番攀扯宫中的言论,让堂上再次一片死寂。
沈荣听到女儿惨死的细节,再也支撑不住,踉跄一步,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,被身旁弟弟死死扶住。他看着沈氏,眼神里的悲愤已然化为纯粹的绝望和仇恨。
沈华亦是双眼赤红,对着沈氏嘶声怒吼:“毒妇!你还我侄女命来!你害死清漪,还要攀扯贵人,是想让我们沈家满门为你陪葬吗?!你自作自受!死不足惜!”
萧瓷冷眼看着这人间至惨的闹剧。沈清漪助纣为虐,最终也被其姑母无情抛弃灭口,可悲又可恨。而沈氏的疯狂,则将更大的阴影抛向了深宫。
她上前一步,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打破了堂上的混乱:“大人,嫡母已认罪。其所言是否属实,还需大人与朝廷明察。但亡母林氏沉冤得雪,乃今日之要事。望大人据此,秉公执法,还亡者一个公道。”
她的话,再次将焦点拉回。
主审官深吸一口气,凝重颔首:“自然。沈氏谋害人命,罪证确凿,又已当堂供认不讳!按律……”
判决即将出口,堂外忽有动静。一名身着安侯府服饰的侍卫快步走入,无视现场凝重气氛,径直走向萧瓷,恭敬呈上一物。
“萧三姐,我家世子命属下将此物交予您。世子言道:‘故人旧物,物归原主,或可慰藉一二。’”
萧瓷心中微动,谢流云?她接过,锦帕中是一枚触手温润冰凉的白玉佩扣,其上精致的青鸟缠枝纹样,让她瞳孔微缩——她曾在生母林婉卿留下的旧物中见过类似绣纹!
这绝非普通饰物!谢流云与林家,究竟有何渊源?
而几乎同时,萧瓷敏锐地感觉到两道目光。一道来自对面茶楼窗口,顾怀舟对她极轻却坚定地点零头,眼中是赞赏与支持。
另一道,则来自她的父亲萧鼎。那枚玉佩和谢流云侍卫的出现,让他看向萧瓷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,探究、震惊、愧疚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慎和忌惮。他忽然想起长子景珩提及的、关于这个三女儿身边似有不明势力的关注……
萧瓷立刻明了——父亲和兄长,对她起疑了。
“沈氏谋害人命,罪证确凿,削去诰命之位,押入大牢,等候最终判决!”主审官的声音落下。
衙役上前,将瘫软如泥、兀自喃喃的沈氏拖了下去。
沈荣兄弟相互搀扶着,带着无尽的悲痛与耻辱,仓皇离去。
萧瓷缓缓走出京兆府。阳光刺目,她却感觉不到太多暖意。嫡母伏法,只是开始。宫中的黑手是谁?谢流云的目的?父亲的疑忌……
她轻轻握紧了手中那枚冰凉的白玉佩扣。
风乍起,吹动她素白的衣袂。真相虽已大白,但棋局,才刚真正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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