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如歌的传讯玉符在妆台上骤然亮起,像一滴冰水坠入滚油,刺破了内室残余的温存气息。晚清清正拈着一支点翠簪,比对着发髻的位置。玉符表面流转的寒光映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,上面只有一行灵力凝成的、字字锥心的急讯:
“呈谷主于寒潭洞遇袭重伤!速来!!!”
发簪从骤然失力的指尖滑脱,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跌落在光滑的玉石妆台上,滚了几圈。
晚清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姐?!”阿玉被她惨白的脸色吓到,惊呼出声。
“阿雍出事了!”晚清清猛地站起身,带倒了身下的绣墩。
她根本顾不上仪容,脑中一片空白,只有那“重伤”二字反复轰鸣。占卜的本能几乎要冲破理智—不行!占卜不了他!慌乱中,她一把抓疗伤药膏瓶子,看也没看就塞进袖中,“阿玉!快!寒潭洞!”
主仆二人如一阵疾风般卷出院子,朝着后山禁地最深处、那终年笼罩在极寒白雾中的寒潭洞狂奔而去。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晚清清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,只有心口那团灼烧般的恐惧和担忧,驱使着她用尽力气奔跑。阿玉紧随其后,面色凝重,手中已暗暗扣住了几枚防御符箓。
子时的寒潭洞,是真正的九幽绝域。洞外弥漫的寒雾浓得化不开,吸一口气,仿佛连肺腑都要冻结。洞内更是奇寒彻骨,嶙峋的冰棱倒悬如剑,四壁覆盖着厚厚的深蓝色玄冰,幽幽地散发着刺骨的寒光。
月如歌早已藏匿在洞内一处巨大的冰柱之后。她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月白鲛绡纱裙,在幽蓝的冰光映照下,几乎与寒雾融为一体,勾勒出引人遐思的曲线。
清冽又带着一丝异样甜腻的冷香,从她身上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,融入这冰冷的空气。她的心跳如擂鼓,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那支寒玉瓶,指尖冰冷而濡湿。
洞口弥漫的寒雾忽然无声地向两侧翻涌,如同分开的水幕。一道颀长挺拔的白色身影,如同破开霜雪的利刃,缓步踏入。呈薄雍来了。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,银发在幽暗冰光下流淌着冷冽的色泽,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深邃的丹凤眼扫过洞窟,目光落在月如歌身上时,只余下冰原般的疏离与审视。
“开始吧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洞彻骨髓的寒意,在空旷的冰洞里激起轻微的回响,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。
月如歌压下心头的悸动与恐惧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深吸一口那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寒气,走到洞窟中央较为开阔的冰面上,摆出《寒霜诀》第八重“冰魄凝心”的起手式。
体内精纯的冰系灵力开始流转,丝丝缕缕的寒气从她掌心溢出,在身前缓缓凝聚。
“意守丹田,气贯百会,引极寒入璇玑,转玉衡。”呈薄雍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,精准地指导着行功路线。他负手而立,站在几步之外,目光锐利如鹰隼,紧紧锁住她灵力运行的轨迹,如同一尊无情的冰雕神只。
月如歌依言运转心法,灵力流经“璇玑”、“玉衡”两处要穴时,她眼中狠色一闪。机会!她猛地一咬牙,强行逆转了一丝即将通过“玉衡”穴的灵力!
“呃啊!”她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,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,软绵绵地朝着离她最近的、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方向—呈薄雍所在的位置
—直直地倒了下去!
这一倒,角度、时机都拿捏得妙到毫巅。呈薄雍眉头微蹙,几乎是出于本能,也是基于师尊对弟子的责任,他不能任其摔在坚硬的玄冰之上。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扶。
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月如歌那只紧攥着寒玉瓶的手,借着身体倾倒的遮掩和宽大衣袖的掩护,极其隐蔽且迅捷地从瓶口拂过!几滴完全无色无味、如同最纯净寒泉般的液体—醉梦合欢露,被她以微不可察的灵力包裹着,精准地弹射向呈薄雍微微开启、正欲斥责的口鼻之间!
呈薄雍何等修为,在扶住她手臂的刹那,便已察觉有异!一股极其微弱却霸道无比的异香直冲灵台!他瞳孔骤缩,猛地便要屏息后撤,同时磅礴的灵力瞬间就要爆发出来将这不轨之徒震开!
然而,那“醉梦合欢露”的效力远超想象,乃是邪修秘炼的至淫之物!仅仅是吸入了一丝气息,一股狂暴灼热的洪流便瞬间冲垮了他凝聚的灵力屏障,蛮横地席卷了他全身!
眼前的世界猛地扭曲、旋转,怀中那带着寒香和异样甜腻气息的身影,五官轮廓在药力的驱下,竟快速地模糊、变幻.....
最终,定格成一张他刻骨铭心的容颜——晚清清!
“清清?”呈薄雍低唤一声,冰封的眼底瞬间被炽热的情潮淹没,但那强横的意志深处,仍有一丝清明在疯狂挣扎、嘶吼着!不对!他猛地甩了甩头,试图驱散那致命的幻象,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极力维持的冷静,“这里..太危险..不宜久留?.为夫送你回去!”他试图推开怀中的人,手臂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,沉重得不听使唤。
怀中幻化出的“晚清清”却嘤咛一声,反而更紧地贴了上来,双臂如水蛇般缠绕上他的脖颈,吐气如兰,带着一种令人沉沦的媚意:“相公!不用回去..我知道这里冷,可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有多热.”那声音娇柔入骨,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钩子,“就在这里相公,我想要你..我愿意.”话间,“她”竟伸手猛地扯开了自己身上那层碍事的薄纱!莹润的肩头和大片雪白的肌肤瞬间暴露在幽蓝的冰光下,刺目而妖异!
那一声“相公”如同惊雷,狠狠劈在呈薄雍仅存的那一丝理智上!不对!清清只会唤他“阿雍”!绝不会是这种矫揉造作的“相公”!是药!是幻象!
他眼中赤红与冰蓝的光芒疯狂交替闪烁,身体因两种力量的拉锯而微微颤抖,推拒的动作僵在半空,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去.
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?!”
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厉喝,裹挟着无边的震惊、愤怒和痛楚,如同九惊雷,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寒潭洞中!晚清清和阿玉的身影,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洞口翻涌的寒雾边缘!
晚清清俏脸煞白,毫无血色,一双美眸死死地钉在洞窟中央那纠缠的两人身上—她看到她的阿雍,衣衫微乱,正紧紧抱着几乎半裸的月如歌,而月如歌脸上,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!更要命的是,阿雍的脸正缓缓低下,距离月如歌的唇瓣不过寸许!那姿态,那距离,分明就是要亲吻下去!
这一声厉喝,如同醍醐灌顶,又似万载玄冰兜头浇下!呈薄雍浑身剧震,眼中那疯狂弥漫的情欲迷雾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!他猛地抬头,视线越过怀中那仍在幻象中扭曲的“晚清清”(在他此刻略微清明的眼中,月如歌那张布满红晕和得逞笑容的脸清晰无比),直直撞上了洞口那双盛满了震惊、失望、痛苦和心碎的眸子。
真正的晚清清!
巨大的错愕、滔的怒火和一种几乎将他淹没的、前所未有的愧疚,瞬间取代了那霸道的药力,狠狠攫住了呈薄雍的心脏!那痛楚,比醉梦合欢露带来的灼烧感更甚百倍!
“清清!”他嘶哑地低吼一声,声音里充满了无措和恐慌。
没有任何犹豫,甚至顾不上体内依旧翻江倒海的药力和灵力冲突,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灵力猛地从呈薄雍身上爆发出来!
“砰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紧贴着他的月如歌首当其冲,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,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掼飞出去!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,身体便重重地砸在后方一根粗壮的冰棱柱上!
“噗—!”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月如歌口中狂喷而出,在幽蓝的冰面上溅开一片刺目的猩红花朵。她软软地顺着冰柱滑落,瘫倒在地,身上的薄纱破碎不堪,眼神涣散,脸上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不敢置信—谷主..竟对她下了如此重手!
“捆了!”阿玉反应极快,在呈薄雍灵力爆发的瞬间就已飞身扑上。此刻见月如歌重晒地,她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金色灵力锁链如同灵蛇出洞,“唰”地一声将月如歌捆了个结结实实,连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。
“姐?”阿玉看向晚清清,等待指令。她的目光扫过月如歌的惨状和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,眉头紧锁。
晚清清胸口剧烈起伏,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月如歌,强压下翻腾的心绪。她深吸一口气,那寒气似乎让她找回了一丝冷静,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:“先带去石坚长老处!看管起来!等谷主….发落。”最后几个字,她得异常艰难。
“是!”阿玉应声,毫不怜惜地拖起被金链锁住的月如歌,身影一晃,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寒雾之郑
石坚长老的居所“磐石居”内,灯火通明。
这位素来以敦厚稳重着称的土系长老,此刻看着被阿玉像丢麻袋一样扔在地上、浑身是血、昏迷不醒的月如歌,惊得差点捏碎了手中的茶杯。
“这.这是怎么回事?!”石坚长老霍然起身,几步跨到月如歌身边,蹲下身探查她的伤势。筋脉多处被震裂,脏腑受创,灵力紊乱不堪,显然是承受了极其强大的力量冲击。
他猛地抬头看向面若寒霜的阿玉,声音又惊又怒,“如歌她..谁把她伤成这样?谷主呢?晚姑娘呢?”他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,月如歌是他看着长大、寄予厚望的大弟子啊!
阿玉面无表情,言简意赅:“寒潭洞。意图对谷主不轨,给谷主下药。被谷主当场重创擒获。晚姐命我押来此处,看管等候发落。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在地上。
“下药?不轨?!”石坚长老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灰败。他看看地上气息奄奄的爱徒,再看看阿玉冰冷不容置疑的眼神,一股巨大的失望和痛心涌上心头,瞬间压倒了愤怒。他颓然坐回椅中,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声音充满了疲惫和难以置信的沙哑:“孽障?.孽障啊!老夫.老夫真是瞎了眼!竟教出如此?.如此不知廉耻、胆大包之徒!这?这让老夫日后有何颜面去见谷主?!如何交代啊!”沉重的气息在室内回荡,磐石般的长老,此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他看着昏迷的月如歌,眼中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,更有深切的痛惜。该如何处置?谷主又会如何震怒?他心乱如麻。
寒潭洞内,随着月如歌被带走,只剩下晚清清和强撑着的呈薄雍。
“呈薄雍!”晚清清几步冲到他面前,声音里交织着尚未平息的怒气和对眼前人状况的揪心担忧。她一把抓住他滚烫的手腕,指尖灵光微闪“醉梦合欢露..还是最霸道的那种!”她用墨染郗教导的辨别术,瞬间判断出药性,心猛地一沉。这邪物不仅催情,更会不断侵蚀中毒者的本源灵力!
“对不起,清清..是我大意了…”呈薄雍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,呼吸粗重灼热,冰蓝色的眼眸里情欲与痛苦疯狂交织,那强撑的清明正在药力的冲击下节节败退。他看着晚清清盛怒又担忧的脸,巨大的愧疚感厂一将他吞噬,声音嘶哑得厉害。
“先别话!”晚清清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救你要紧!”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得像石头,体温高得吓人。
呈薄雍勉力集中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,手指艰难地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法诀。空间之力瞬间扭曲波动。
下一瞬,冰冷彻骨的寒潭洞景象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温暖、熟悉的寝殿气息。他们已经回到了呈薄雍位于神风谷主殿深处的寝宫。晚清清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男人,踉跄几步将他安置在宽大柔软的云床上。
“醉梦合欢露?好像.只阴阳结合方可破除..”晚清清看着床上痛苦低喘的呈薄雍,生气又害羞,两难的选择,咬着下唇,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,声音低如蚊蚋。这结论并非猜测,而是她占卜感知药性本源得出的确切解法。虽然已与呈薄雍有过夫妻之实,但要她主动依旧羞窘难当。
呈薄雍闭着眼,体内如同有两军交战,冰系灵力本能地抵抗着那焚身的邪火,带来撕裂般的剧痛,而那霸道的药力却更猛烈地灼烧着他的神智。他感受着晚清清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角滚烫的汗珠,那微凉的指尖每一次触碰,都像火星溅入油锅,点燃更深的渴望。他需要她,不仅仅是解毒,更是一种源自灵魂的占有和确认。然而,他等了片刻,身边只有她压抑的呼吸和犹豫的沉默。她还在生气?在迟疑?
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某种近乎孩子气的“委屈”涌上心头。她都愿意和墨染郗..为何到了自己这里?.?是因为那个月如歌吗?那被墨染郗勾起的醋意和此刻的内疚煎熬混合在一起,让这位向来冷傲的谷主做出了一个近乎无赖的决定。
他暗中猛地逆转了一丝正在对抗药力的冰寒灵力!这无异于在烈火上再泼了一瓢热油!
“噗—!”
一口滚烫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呈薄雍口中喷出!那鲜艳刺目的红,与他苍白如雪的肤色形成了最触目惊心的对比,星星点点溅落在素白的锦被和他散开的衣襟上,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,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福
“阿雍!!!”晚清清的惊呼带着恐惧,所有羞赧犹豫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。她平床边,手足无措地用袖子去擦他唇边的血迹,声音带了哭腔,“你怎么样?别吓我!”
“热?清清..我好热.”呈薄雍艰难地睁开眼,冰蓝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,氤氲着最深重的痛苦和渴望,声音低哑破碎,如同濒死的困兽。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那灼烧般的束缚,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颤抖着,抓住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襟,猛地向两边扯开!
“嘶啦—_”
上好的云锦应声而裂。大片冷白如玉、肌理分明的胸膛瞬间暴露在温暖的烛光下,紧实的胸肌随着他剧烈的喘息而起伏,线条流畅的人鱼线没入下腹,每一寸都蕴藏着惊饶力量感,此刻却被情欲和痛苦染上了一层诱饶薄红。
晚清清的目光仿佛被烫到,猛地缩回,脸颊瞬间红得滴血。虽然已坦诚相见过,但如此毫无遮掩地直面他极具冲击力的躯体,还是在如此慌乱的情境下,依旧让她心如擂鼓,几乎无法呼吸。她下意识地别开眼,可担忧又让她忍不住看回去,目光在他完美的身体和痛苦的面容间慌乱游移,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,人交战。
呈薄雍清晰地感知到了她目光的流连和那强烈的羞怯。他心底那点恶劣的、想要她更主动的念头再次占了上风。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发出一声压抑难耐的低吟,仿佛那目光的触碰都让他难以承受。随即,他像是彻底放弃林抗,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诱惑,晚清清几乎是扑过去按住了他意图扯开最后束缚的手。她不能再看他继续下去了!
然而,她的手刚刚覆上他滚烫的手背,指尖不可避免地直接触碰到了他裸露的、同样滚烫紧绷的胸肌肌肤!
那触感,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。
“唔..!”呈薄雍浑身剧震,从喉咙深处猛地爆发出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、沙哑而性感到极致的低吼!那声音里饱含的痛苦、渴望和一种终于得到触碰的满足,瞬间击溃了晚清清所有的理智防线。
她抬起头,撞进他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冰蓝色眼眸。呈薄雍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清冷疏离,只剩下赤裸裸的、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的深情、渴望和一种近乎哀求的占有欲。
“阿雍.”晚清清低唤一声,所有的担忧、羞怯、醋意,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汹涌的心疼和同样炽热的情潮。她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,眼中也只剩下他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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