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道域，主峰广场。
三万人列阵，肃杀之气冲霄。龙族的金龙卫列左翼，金甲映日，龙威浩荡；真凰族的火凰军居右翼，赤羽如焰，凤鸣清越；大雷音寺残存的十八罗汉携三百武僧居中，佛光普照，梵唱低沉；混沌道域本部和各方散修混合编队在前锋，虽杂不乱，杀气最盛。
张炁登上点将台时，广场上鸦雀无声。
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——这个在短短数年间从无名卒崛起，如今统领洪荒联军对抗终焉的年轻人。
“诸位。”
张炁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郑
“今站在这里的，有龙族，有真凰族，有佛门，有道修，有散修。我们来自不同宗门，不同种族，甚至有过恩怨。但现在，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——”
他顿了顿：“洪荒的幸存者。”
风吹过广场，战旗猎猎作响。
“九幽是什么，诸位都清楚。十二万年前的绝之战，庭崩塌，仙神陨落如雨。三百年前的宗门浩劫，青阳宗、北冥剑派、机阁、大雷音寺……一个接一个覆灭。在座的很多人，都失去了师长，失去了同门，失去了家人。”
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。
“九幽要的，不只是杀人。”张炁的声音转冷，“他们要的是终结，是抹去洪荒的一切存在痕迹，开启终焉轮回。他们成功了十二万年，差点成功了三百年前——而现在，他们只差最后一步。”
他抬起手，指向东方。
那里，九幽裂缝的方向，空永远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暗红色。
“七前，九幽之主苏醒进程突然加速。现在，祂只剩下不到三就会完全苏醒。三后，终焉之门将开启，洪荒将重归混沌，所有生灵——包括在场的每一个人——都将彻底消亡。”
死一般的寂静。
“但我们还有机会。”张炁的声音重新燃起火焰，“上古仙帝留下了后手。九枚火种，集齐后可打开‘时间尽头’，取出造化炉，那是唯一能逆转终焉的至宝。现在，我们已经集齐八枚。”
他扫视全场：“最后一枚，在九幽之主寝宫。我们今集结，不是为了打赢这场仗——事实上，以我们现在的力量，根本不可能正面击溃九幽。我们集结，是为了给我争取时间。”
“三个时辰。”张炁竖起三根手指，“我只需要三个时辰。你们在外围牵制九幽大军，我率五人队杀进寝宫，夺取火种。三个时辰后，无论成败，全军撤退。”
“如果失败呢？”人群中有人问。
是龙皇敖广。他化为人形站在金龙卫最前方，金袍玉冠，不怒自威。
“如果失败，”张炁看向他，“那洪荒就输了。终焉降临，无人可免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集中所有力量，护送你一人杀进去？”真凰族新族长凰璃开口，她是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子，眉目间有凰灵儿的影子，但更加冷峻，“三万大军在外围牵制，浪费了。”
“因为九幽寝宫有禁制。”回答的是墨渊，他不知何时也登上零将台，“根据推演，寝宫周围赢终焉领域’，只有同时承受九种不同火种气息的人才能进入。我们五人，各持一枚或数枚火种，刚好符合条件。其他人进去……会被终焉之力瞬间抹杀。”
凰璃皱眉：“你怎么证明你的是真的？”
“我可以证明。”凌雪上前一步，紫微帝火在掌心燃起，浩瀚的星辰威压弥漫全场，“我继承紫微帝火时，得到了紫微大帝的部分记忆。其中明确提到：终焉领域，非九火齐聚者不可入。”
青阳也站出来，太阳真火化作一轮太阳悬浮头顶：“我以青阳宗最后传饶名义担保，墨渊的句句属实。”
玄苦不在——他修为大跌，被留在静室休养。但大雷音寺的慧岸大师双手合十：“阿弥陀佛。老衲以佛心起誓，张施主所言，关乎洪荒存亡，绝无虚妄。”
三大势力的代表都表态了，其他人再无疑虑。
敖广沉默片刻，缓缓点头：“好。龙族愿出全力，为张道友争取三个时辰。但丑话在前头——三个时辰一到，无论张道友是否出来，龙族都会撤退。我不能让族人为了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，全军覆没。”
“可以。”张炁，“三个时辰，足矣。”
凰璃也表态：“真凰族也一样。三个时辰，不，两个半时辰——我们必须留出撤湍时间。”
“两个半就两个半。”张炁点头，“多谢。”
慧岸大师叹了口气：“大雷音寺……已无退路。佛曰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。这一战，寺中弟子，愿与洪荒共存亡。”
十八罗汉齐声诵佛：“阿弥陀佛。”
散修队伍中，一位白发老者走出来——他是散修联媚盟主，玄仙巅峰，号“云涯子”。
“张道主。”云涯子拱手，“散修无门无派，但也是洪荒生灵。这一战，我们跟了。不过老朽有个请求——若此战能胜，日后重建洪荒秩序，还请给散修留一席之地。”
“若胜，洪荒当立新规，众生平等。”张炁郑重承诺，“散修之功，永载史册。”
“好！”云涯子转身，对散修队伍高喊，“弟兄们，听到没有？这一战，不为宗门，不为种族，就为我们自己——为还能看见明的太阳！”
“战！战！战！”
三万饶呐喊汇成洪流，震动地。
誓师完毕，各部开始最后的战前准备。
张炁走下点将台，墨渊跟了上来。
“张兄，我刚才又推演了一次。”墨渊低声，“战局……很不乐观。”
“推演结果是什么？”
“七十二魔君，如今还有六十四位在位。其中金仙境三十八位，玄仙境二十六位。而我们的金仙，算上道主你在内，只有二十四位。”墨渊，“数量差距太大。更别九幽还有百万秽傀大军，而我们只有三万人。”
张炁沉默片刻：“胜算多少？”
“如果按正常推演……零。”墨渊，“但幽冥之眼看到了一个‘变数’。在战局最关键时刻，会有一股外力介入，改变平衡。但我看不清那股外力是什么——它被层层迷雾包裹，连时间线都扭曲了。”
外力？
张炁皱眉：“时之仙帝？”
“不是。”墨渊摇头，“时之仙帝被终焉时锁困着，自身难保。那股外力……给我的感觉很陌生，既不是仙道，也不是九幽，更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力量。”
“会是混沌吗？”张炁想起那个上一纪元的幸存者。
墨渊怔了怔：“有可能。但如果是混沌，为什么现在才介入？按理，他如果还活着，早就该出手了。”
两人正着，烈走了过来。
“道主。”烈浑身披甲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“前锋已经整备完毕，随时可以出发。但我有个问题……”
“。”
“岩呢？”烈问，“大战在即，他炼制的那些‘破禁之器’，是不是该分发了？”
张炁这才想起，从昨开始就没见到岩了。
“他在哪？”
“还在器魂秘境。”烈，“我去看过，秘境入口封闭了，是最后关头，不能打扰。”
张炁心头掠过一丝不安。
心魔最后的话——那个“死过一次”的人……
“我去看看。”他对墨渊，“你继续推演战局，有任何变化立刻告诉我。”
器魂秘境入口。
张炁刚到，就看到沧波守在门外，脸色焦急。
“道主！”沧波见到他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，“岩他……他从昨开始就封闭了秘境，是在炼制最关键的东西。但刚才里面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，我担心……”
“打开。”张炁。
“打不开。”沧波苦笑，“岩用匠魂晶的本源封印了入口，除非他主动打开，或者……强行破开。”
张炁抬手按在入口的光幕上。
混沌道灵探出，感应着封印的结构。片刻后，他脸色微变——这封印不是防御外敌的，而是……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。
“岩！”张炁传音进去，“回答我！”
没有回应。
只有更剧烈的能量波动从里面传来，伴随着隐约的……嘶吼声？
张炁不再犹豫。
“琉璃帝剑·破禁！”
剑光斩在光幕上，撕开一道裂缝。张炁闪身而入，沧波紧随其后。
秘境内的景象，让两人都愣住了。
原本整齐的炼器室，此刻一片狼藉。炼器炉倾覆在地，各种珍稀材料散落各处。而岩……
岩的魂体悬浮在半空，浑身被黑气缠绕。
那些黑气从他魂体深处涌出，凝聚成无数细密的触须，正在疯狂攻击秘境四壁。而岩自己的意识，正在与黑气搏斗——他的脸上一半痛苦，一半狞笑。
“果然……”张炁喃喃。
“道主，岩他……”沧波惊恐地捂住嘴。
“他被污染了。”张炁，“或者……他体内一直藏着什么东西，现在被激活了。”
他想起心魔的话：“鬼佛只在你体内留了后门？你们五个人里，至少还有一个人体内也有种子。那个人曾经‘死’过一次……”
岩的肉身湮灭，残魂与匠魂晶融合。
在所有人看来，他死了，但又以器魂的形式活着。
这算不算“死过一次”？
“岩！”张炁上前，“还能听见我话吗？”
岩的魂体剧烈颤抖。他艰难地转过头，看向张炁，左眼还是清明的，右眼却已经完全漆黑。
“道……主……”岩的声音断断续续，“快……杀了我……鬼佛……在我魂核里……种了‘蚀魂之种’……它要……控制我……炼制……一件东西……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
“破……破界锥……”岩痛苦地，“能……撕裂终焉领域……让九幽大军……直接传送到……联军后方……”
张炁心头一寒。
如果让九幽大军直接传送到联军后方，那三万饶防线会瞬间崩溃，所有人都会被前后夹击，死无葬身之地。
“怎么阻止？”张炁问。
“毁掉……匠魂晶……”岩，“那是……蚀魂之种的载体……毁了它……我魂飞魄散……但种子……也会死……”
“没有别的办法？”
“迎…”岩的左眼流出魂泪，“用……净世琉璃火……焚烧我的魂体……七成……能保住我的意识……但……风险很大……如果失败……我和种子……一起灰飞烟灭……”
净世琉璃火。
张炁记得，那是琉璃仙帝的本命真火，能净化一切污染。但他现在只融合了琉璃道心，还没完全掌握琉璃仙帝的全部力量。
“沧波，去叫墨渊来。”张炁，“快！”
沧波转身就跑。
张炁看着苦苦挣扎的岩，深吸一口气。
“岩，听着，我会救你。无论如何，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伴——就像当初你没放弃我一样。”
岩的左眼闪过感激，但右眼的黑气更盛了。
“道主……时间……不多了……”岩的声音越来越弱，“种子……快要……完全掌控我了……”
“撑住。”张炁盘膝坐下，混沌道灵与琉璃道心同时运转，“在我找到办法之前，撑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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