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路并斜的风声放出去没多久，费尔曼那艘锃亮得晃眼的飞行器，果然又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了铁锈镇的起降坪上。这一次，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比上次更标准，也更难以琢磨。
没有多余的寒暄，费尔曼直接提出要在议事厅进邪更深入的合作洽谈”。周琛心里跟明镜似的，知道这“黄鼠狼”是冲着刚铺开的三条商路来的。他一边脸上堆笑着“欢迎欢迎，热烈欢迎”，一边心里暗骂：“来得可真快！属狗鼻子的吧！”
议事厅里，气氛比上次技术沙龙还要凝重几分。铁锈镇的核心成员分坐长桌两侧，对面是费尔曼和他的几个随从。费尔曼没有绕圈子，直接抛出了他的“诚意”——一份名为“共享坐标兑换”的合作提案。
“周镇长，诸位，”费尔曼用他那经过训练的、平稳的语调道，“联邦注意到贵方在贸易路线拓展上取得的卓越成就。为了促进更高效、更安全的跨位面贸易，避免资源浪费和潜在冲突，联邦愿意以自身庞大的数据库资源——包括更精确的b界高安区巡逻网络动态、部分未公开的c界生态图谱以及A界部分区域的资源分布扫描数据——作为交换，希望贵方能够共享三条商路的实时坐标与基础路况信息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这将是一个双赢的局面。贵方可以获得宝贵的数据支持，优化贸易路线，而我们则能更好地了解区域动态，提供必要的…安全保障。”
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，但在座的都是人精（除了周琛，他是钱精），谁听不出里面的潜台词？共享坐标？得轻巧！这等于把自家刚开辟的财路，尤其是相对隐蔽的A界陆路和c界径，直接暴露在联邦的眼皮子底下！什么“安全保障”，到时候派几艘巡逻艇往关键节点一停，是“保护”，实为“监控”，甚至关键时刻直接掐断，你找谁理去？
周琛心里骂娘，脸上却不动声色，打着哈哈：“哎呀，费代表这个提议…很有建设性嘛！不过这事儿关系重大，涉及咱们铁锈镇的商业核心机密，我得跟大伙儿好好商量商量，研究研究！”
他使了个眼色，会议暂时中止，铁锈镇的核心班子转移到旁边的房间里，关起门来开会。
门一关，周琛立刻原形毕露，压低声音道：“都听见了吧？想要咱们的命根子！共享坐标？他咋不把联邦金库的坐标共享给咱们呢？”
索菲亚扶了扶眼镜，冷静分析：“从纯技术角度，联邦数据库的诱惑力很大。他们掌握的高安区巡逻动态，能极大降低我们b界航线的风险；未公开的生态图谱和资源扫描，对我们在c界和A界的探索也极具价值。如果条款限制得当，或许…”
“或许个屁！”周琛打断她，“那帮家伙精得跟鬼似的，能给你真东西？就算给，肯定也是挑挑拣拣、过时或者无关痛痒的！想用这点鱼饵钓走咱们下金蛋的母鸡？门都没有！”
清风子捋着胡须，眉头微蹙：“贫道虽不通俗务，然亦知‘虚实相生’之理。将行路之虚实尽数告人，无异于将自家门户大开，陷阱尽露。纵有所得，恐后患无穷。”
老道士得文绉绉的，但意思很明白：底牌漏光了，以后就只能任人拿捏。
林薇沉吟片刻，开口道：“完全拒绝，可能会激化矛盾，让联邦将我们视为必须清除的不稳定因素。但全盘接受，无疑是自杀。我建议，可以尝试签署一份范围的、非约束性的谅解备忘录。只共享部分非核心路段的、经过处理的、有时间延迟的坐标信息，换取他们部分公开数据的短期访问权限。这既是一种试探，也是一种政治上的平衡姿态，表明我们愿意合作，但有底线。”
周琛摸着他那没几根毛的下巴，眼睛滴溜溜地转。索菲亚想要数据，清风子担心泄密，林薇讲究平衡…各有各的道理。他脑子里那副算盘噼里啪啦响了一阵，突然一拍大腿：
“有了！咱们就给他来个‘互惠而不对等’！”
他重新回到议事厅，脸上又挂起了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：“费代表，让您久等了！经过我们团队慎重而激烈的讨论（主要是他一个人在吵吵），我们原则上同意进行数据合作…”
费尔曼嘴角微微上扬，似乎在意料之郑
“…但是！”周琛话锋一转，“这个‘共享’的方式和范围，得好好斟酌。您看啊，我们铁锈镇门户，这三条商路就是我们的饭碗，把实时坐标全交出去，这心里实在不踏实。要不这样，我们愿意提供A界陆路和c界径部分非关键节点的、经过汇总和二十四时延迟后的路径趋势数据，用于交换贵方关于b界高安区巡逻网络的、非核心区域的、同样延迟十二时的动态信息，以及c界部分公开生态图谱的查阅权限，期限嘛…先定三个月试用期，怎么样？”
他这话得客气，但条件却极其苛刻。延迟二十四时的、非关键节点的路径趋势数据，对于联邦来，价值大打折扣，根本无法用于实时监控或精准干预。而他想换的，却是实实在在的高安区巡逻动态（哪怕是延迟和非核心区域）和生态图谱。
这就好比，别人想用一颗真钻石换你家的传家宝地图，你却只愿意撕下地图一个角（还是复印的、模糊的），去换对方口袋里的一把零钱和一张过期报纸。
费尔曼脸上的标准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，眼神锐利地看向周琛。他显然没料到周琛会提出如此“不对等”的方案。这已经不是讨价还价，几乎是带着点戏弄的味道了。
议事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费尔曼身后的随从脸色不豫，而铁锈镇这边，众人也都屏住了呼吸，看着费尔曼的反应。
周琛却像个没事人一样，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费尔曼，甚至还补充了一句：“当然啦，这只是个初步设想，细节还可以再谈嘛！主要是体现我们合作的诚意！”
费尔曼沉默了片刻，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周琛看穿。周琛心里也在打鼓，但面上丝毫不露，甚至还拿起旁边不知道谁喝剩的半杯“仙人掌饮料”，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。
终于，费尔曼缓缓开口，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：“周镇长的这个‘草案’，确实…很有创意。不过，这与联邦期待的‘深度互信’合作，似乎存在一定的…差距。我需要将贵方的意见带回去，进行研究。”
他没有当场翻脸，但也没有接受。这场高压的心理博弈，第一回合，以周琛抛出的一颗“软钉子”暂时告一段落。
送走脸色不太好看的费尔曼，周琛长长地舒了口气，后背的冷汗都快出来了。“他娘的，跟这帮人打交道，比跟变异兽干架还累！”
林薇有些担忧：“老板，你这样的条件，恐怕会激怒他们。”
“激怒？”周琛哼了一声，“不亮出点獠牙，他们真当咱们是hello Kitty了！就得让他们知道，铁锈镇不是他们能随便拿捏的！想合作？行！拿出真东西，放在公平（或者，对我有利）的桌子上谈！想空手套白狼？没门！”
他知道，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。联邦绝不会轻易放弃对三条商路的窥探。但他周琛，也绝不是那种会轻易交出自家命根子的主儿。接下来的日子，恐怕少不了更多的试探、拉扯和勾心斗角。不过，周琛反而有点兴奋起来——这种在刀尖上跳舞、跟大势力讨价还价的感觉，似乎比单纯地数钱，更刺激，也更有成就感？当然，前提是，最后还得能赚到钱才行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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